Notes

Epilogue 收場白

by gayerthanjew
翻譯：玄英


「妳在想什麼？」

Carol忍不住笑了起來。大概半年前算起，這問題代表的完全是不同的意思。半年前，這問題都是Carol不自主地嘮叨擔心問著Therese。

現在反而是Therese問起這問題。Carol偏頭回以一個有點茫然地微笑，Therese偏了偏頭，好奇地等著答案。Carol伸手拍了拍旁邊Therese的位置，抬眉示意她坐下。

原本倚在門框上的Therese咯咯笑了起來，走到了床邊，卻忽視Carol的手，跳到她身上開始搔癢她。Carol一邊玩笑地叫了一聲一邊笑著倒下，一把將Therese翻身壓在身下反擊，Therese只好扭動著掙扎想要逃過她最愛的那雙強壯的手的攻擊。但她的雙手一下就被壓制在頭頂上，讓她感受到一股幼稚的興奮感在胃裡翻攪著。

「妳到底在想什麼？」Therese順從於這姿勢又笑著問了一次，其實她也不是很介意現在這樣。她搖了搖頭甩去蓋在眼睛上的頭髮好看清Carol。

「我在想......我想我還沒餓到想要吃早餐。」Carol低頭吻了Therese的臉頰、下巴，接著吻滑到了她最愛的耳後。Therese只能「嗯」地答了一聲表達她的滿足，收緊了她環在Carol身上的懷抱。

「我在想......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，真的。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我居然想過要放棄妳這件事，就算只有一分鐘也好。」Carol每說一個字就在Therese的臉上印下一個吻，她環抱著Therese的雙手隨著下向下移動漸漸放鬆。Therese則趁機稍稍推開了Carol，為她撥去Carol耳際落下的一縷髮絲回到耳後，然後深深地吻了她。

「現在我在想，我應該要去城裡一趟，而妳等我拍完照後，跟我碰面一起喝一杯。」

「我的小攝影師。」Carol親暱地說。

「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會晉升成為大攝影師。」Therese有點喪氣地厥著嘴說著，一面滑下了床。

「等妳可以大牌到可以跟我一起在床上賴床的時候吧。」Carol打趣說。
Therese咬著唇琢磨著她該怎麼拿到那必要的晉升機會。

「晚點跟我碰面喝一杯？在我們喜歡的街角上那間小酒吧。」

「我會到的，親愛的。」

Therese眉開眼笑地轉身到玄關去整理包包，Carol聽見玄關傳來整理衣物的沙沙聲，無疑地應該是Therese正在整理她剛剛在床上滾了一圈而弄亂的衣服。沒多久，便聽到Therese那細軟的聲音道了聲「再見！」，且門在她身後鎖上。當Therese不在時，這公寓總是令人覺得空洞，好像在Therese出去後，Carol也不在那房裡一般。

Carol坐起身從她梳妝檯上的小菸盒裡拿出一根香菸。Therese不再的每分每秒，都不禁令她思念著Therese。
『我怎麼變得像個女高中一樣。』她在心裡想著，但她並不是很介意自己變得如此。
她想起了那一夜。

她真心不知道Therese究竟會不會赴她的晚餐之約。她總是很擅長去說服別人她知道她在做什麼，但她卻無法騙過自己。表面上的她跟著一群許久不見的朋友開心地吃著晚餐，試著不去想那晚不久前發生了什麼。她開口說出了那光是言語無法表達的愛意。她試著不去想起Therese拒絕的冷漠面容，想著是否她的成長代表著她倆之間的結束。她的朋友們對她的低落毫無所覺，但腹中的擔憂之情令她比平常更快地解決了第二杯酒。

她盡全力克制著自己不要一直望向門口，直到最後那人的身影就害羞地站在離她桌邊不到幾呎的地方，擄獲她的目光。Therese就站在那，美麗地令人屏息，但那羞澀中帶著一絲成熟，就站在餐廳的中央望著Carol，好似整間餐廳裡只有她一人一樣。

Carol覺不會忘記當時自己幾乎快跳出來的心跳，她到現在有時還依然因為一些小事而對Therese有著相同的感覺，像是Therese下班後給她那溫柔的問候吻。這些小事情總點燃著Carol的心，讓她的心鼓動有如賽跑一般。

有時她會發現自己試著拿以前和Harge在一起做比較，但這比較是不公平的。因為這兩者根本無法相比，真的。她和Harege在一起時的日子就是一場精緻的演出，唯一的真實只有Rindy的出生。當她在為Therese間鬆餅時，她會想起過去自己在週日早晨也曾為Harge做過一樣的事，但那是如此虛假而令人生惡。Carol有時會這樣掉進回憶之中，直到Therese的碰觸與言語將她帶回現實。

Carol在她的白日夢中抽完了一根菸，她將菸蒂丟進菸灰缸，起身梳妝打扮，開始她的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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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Carol，妳一定得告訴我的，妳最近是不是跟某人在一起？」Karen－一個她在傢俱店工作認識的人－在下午她正全神貫注地完成一些文書作業時問她。

Carol給了她一個自然的微笑，「事實上，的確是。」

Karen將筆摔到書桌上，激動地說：「我就知道！沒有人在我們這年紀還能夠在孤身一人時那麼快樂的。告訴我，妳怎麼認識他的？他長得怎麼樣？」

「呃，Karen，妳要就這樣毀去我的神祕感嗎？我不要。」Carol略帶羞怯地閉上了嘴，回頭看向桌上的文件，計算著他們剛完成的一筆買賣。

「噢，妳這賣關子的傢伙。」Karen咧開嘴笑說。但令人感謝的是，她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。

Carol在離開店鋪時嘆了一口氣。她的確正被幸福充滿著，但她卻一點也沒有想要與人分享的慾望，她已經在與Harge在一起的十年間深深感受過那種被展示感了，Harge總是如此，帶著她四處炫耀著他的幸福，完全不顧她的感受。這一次她想將自己的感受鎖在自己心裡，儘管她知道吹噓這樣的愉悅幸福Therese應該可以接受，但這卻是社會所不允的。

Therese總是小心翼翼地跟她確認是否可以跟她的朋友提起她們的關係，因為Therese就是一個聖人、一個天使，日漸成長越來越大膽著。那些年輕的朋友們看似不是很介意這種事，雖然不能保證他們都是接受的，但他們大概也只是漫不經心地並不在意。Carol知道在她這年紀的一些人視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如變態或是神經病，雖然她巴不得這些人早點下地獄算了，但她並不想冒任何的險招來更多麻煩。

當她抵達了酒吧，便直接走進後面的露天座位，因為她知道她會在這找到Therese。Carol看見Therese的背影，略偏著頭好像望著什麼人，但當她走近桌前，她卻看到Therese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虛空發著呆，香菸的煙霧在她身邊環繞著，Carol真希望這時她可以用相機記錄下這一幕。她曾經試著把玩了一下Therese的相機，試圖捕捉言語無法描述的美麗，但成果總是不佳，她就是達不到Therese能做到的程度。

當Carol來到桌前，Therese站起身拉過她輕擁，親吻了她的臉頰。天色很暗，為一的光源是掛在露臺四周的小燈。

「抱歉，我遲到了。」Carol說，一面在椅子上放下了皮包。

「你應該連同停止遲到一起也停止道歉。」Therese嘻嘻笑著，遞過她預先為Carol點的馬丁尼。

「對妳，我已經漸漸失去新鮮感了是嗎？」

「永不。」Therese眨了眨眼，拿出一根香菸。

Carol啜了一口馬丁尼。她極度厭倦了墨守成規的一生，那正是她和Harge在一起時最令她憎惡的。雖然這讓她的心思變得像一本書一樣任由Therese翻閱，簡單地看穿，但她並不介意。和Therese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一個光明的開始。縱使Carol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成長的空間了，可Therese每天都有著不一樣的面貌。同樣一個Therese，卻每天都在學著新東西並教導著Carol，關於Therese，關於Carol，關於湖裡的一些鴨子。

「那就是妳之前告訴我在公園裡的鴨子嗎？」Carol自己不小心把心裡的疑問給問了出口。

Therese抬了抬眉，微笑回想著。

「比起白天，牠們下更多的蛋。」Therese 說

Carol輕笑著，拿出了自己的香菸說：「妳還真是充滿知識啊妳，是不？」

「只是隨便的一些小事而已，不是很重要。」

「任何妳分享的事對我而言都很重要。」Carol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低落。

「就算只是關於鴨子的小事？」

「尤其是跟鴨子有關的小事。」
Carol在桌下用腳輕推了Therese的腿，讓Therese臉上漸漸泛紅且微笑。她們舒適地安靜了一會兒。

「我計畫在這週末去見Rindy。」Carol緩緩地說。

「那太好了！在哪兒？」

「她會來我們的公寓」

Therese的臉亮了起來說：「真的嗎！太棒了......」
隨即她低下了頭接著道：「她來的時候我會出去找點別的事情做......」

「不、不。」Carol立即反駁，伸手越過桌面，抓起了Therese的手親吻著，並在放下之前親吻了她的手心，但並沒有放手。

「妳可以在的，我希望妳在，拜託。」

Therese研究著Carol的表情，仍舊有點遲疑。

「我不想因為我而給妳們兩個添麻煩，Carol。我不能忍受再度失去妳了，沒有妳，我一個人無法獨活。」

「我也沒有妳不能獨活，但更重要的是我的女兒在時妳卻不在我們那該死的公寓裡。妳們兩個就是我生命中的兩道關，而我不能沒有妳們其中任何一個，我不能。」

Therese的雙眼開始泛淚，那是幸福的淚水，這使她得跟自己的理智對抗才能阻止自己在Therese的眼淚落下之前，吻去她眼角的眼淚。

「妳確定嗎？」

「我從來沒有那麼確定過。」

「好吧，我也等不及她的到來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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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rol在聽到敲門聲時心驚了一下。她強迫自己同時注意在房間裡的Therese和Rindy與Harge的到來。自從在上次離婚的會議中那狠狠地抨擊以後，除了關於Rindy的事，她已經很久沒有跟Harge說話與見面了。Carol對於此時有人造訪並不感到意外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打開門，眼神立刻轉向Rindy。

「噢，親愛的。看看妳！」她抱起她的女兒轉了一圈，同時抱得更緊了，而Rindy的小手臂也環著她的脖子緊緊地抱著她。Carol幾乎完全沒有看向Harge。

「我今天晚上會過來接她。」他嚴肅地說。

「她會在這好好的。」Carol說著，一邊關上了門。

門「喀」地一生關上。Rindy有如魔術般地出現在她懷裡驅走了她心中的Harge。她轉身帶Rindy走向Therese坐著的沙發，但Rindy只是緊抱著她的大腿。

「親愛的，記得Therese嗎？」

Rindy因為見到面牆的陌生人而沉默著，Carol親了親她的臉頰、耳朵、頭髮，將吻停留在她女兒的髮間，嗅聞著專屬於她女兒的味道。

「Therese是我在這世界上最喜歡的人，當然，她排在妳的後面，小甜心。妳想要在媽咪準備午餐時跟她一起玩玩遊戲嗎？」

Carol的事件越過Rindy望向Therese，Therese因為Rindy的反應，嘴角悄悄地顯露出無奈之情。但那面容總是令她感到情感在心中奔流，她從不因為向Therese表達愛意而感到後悔或尷尬過。

Rindy細微地點點頭，Carol將她抱離她的大腿放上沙發好讓她可以站著。

「好吧，Rindy，妳想玩什麼遊戲呢？我們有著色本跟蠟筆喔。」Therese一邊詢問一邊對Carol點點頭表示他可以離開了。Carol走進廚房去準備午餐，但仍將注意力放在外頭，仔細聆聽著外面Rindy與Therese的聲音。看來他們選擇了著色本，當Carol從廚房探出頭，她看到Therese跟Rindy正坐在茶几與沙發之間的地上畫畫。

Carol回身繼續將三份三明治組合起來。『這就是一個家庭應該有的樣子。』她暗自想著。她知道跟Harge的感覺不對，她曾愛過Abby，但那感覺轉瞬即逝，所以她也不是對的那個人。但此時此刻，她感到她從未感受過的完整。

「媽咪！妳看我和Therese一起畫的！」沒幾分鐘Rindy就拿著她塗好的那一頁著色本跑進廚房。她有點唸錯Therese的名字，沒辦法很正確的發音。

「噢，這真是太美了，寶貝。」

Carol蹲下的身段以便與Rindy對視，放低了音量，帶著偷偷的微笑悄聲的問：「告訴我，妳喜歡Therese嗎？她很有趣對吧？」

Rindy點了點頭，小手抓著那本著色本。

「好，現在去桌子那坐下，我把午餐端出來好嗎？」

Carol輕拍了Rindy的屁股把她趕向餐廳並再度站起身，看著那小女孩往桌子一蹦一跳的前進。她拿起裝著三明治的托盤緊跟在後，向沙發瞥了一眼見到Therese正在將蠟筆收進盒子裡放在茶几上。

「我想我們之後應該要教她怎麼收拾。」

「我知道，但現在這不是問題，真的。」Therese略帶慌亂地說。

Carol執起Therese的手將她拉近，親吻了她略紅的臉頰。

「我真的好愛妳，愛到有時候我覺得我應該被抓去關。」

Therese吃吃地笑了笑皺眉說：「別這樣說。」

Carol再度親吻了她的面容，站在那牽著Therese的手看著已經自己開始吃起了三明治的Rindy。

Therese鬆開了一隻手滑向Carol的背後以環住她的腰，把彼此拉得更近了些讓兩人僅靠再一起。兩個女人就這樣望著眼前的小女孩。

「如果你被抓去關，那我一定會想辦法讓自己跟妳關在一起。」Therese細語。

「現在換妳別這樣說。」Carol搖了搖頭，「我們兩個都不會跑進那種地方，好嗎？」

Therese轉過頭貼向Carol，將唇覆上Carol的耳邊說：「無論妳去哪裡，我都會陪著妳。」說完便轉回去望向Rindy，那小女孩正用著兒童特有著專注，進攻著她的三明治。

Carol又再度感受到了那個感覺，那令她的心好像在飛一樣。她溫柔、平靜、安全地望著Therese的側臉，看著她略帶驚奇地眨眼，臉上的每吋肌肉讓她拉起的大大的笑容，好像她就是帶著這笑容度過這些日子。

『這就是輪迴給我的回報嗎？』她想著，希望Therese能夠讓她知道。